在我上幼儿园大班的时候,每天乘车回家,发现坐在一起的有个小女孩,右眼较明显向外侧下方倾斜,由此整个脸的样子像个“先”字,便给她起了个外号“先眼”(“先”用姥姥的河北家乡话念成“xiai,第四声”;“眼”念成儿化音的第一声)。她跟我不同班,从坐车位置看应该是住在同一个院子,但不知具体是哪一家,也一直都不知道她的名字。
我在家也把“先眼”一词告诉了妈妈,她并不能理解,说成“斜眼”,意思倒对了。
当事人肯定不愿意。有一次我叫她“先眼”,她拉我的耳朵;接着叫“料眼”,她第二次拉我的耳朵;再叫“科眼”,又拉第三次。——“料”与“科”都是“斜”的形近字,我小时候也常会念错。之后彼此沉默了几分钟,我再次叫“先眼”,她说了句:“你还‘先眼’呢。”
第二天下午回家上车后,几个女孩并排面向车尾窗跪在后排座位上。我凭感觉把其中一人翻转过来,恰好就是“先眼”。接着她就不停地逗我,我不耐烦了,到她脸上打了一巴掌,她哭了起来,以老师过来调解收场。
不久,我结束幼儿园的生活步入小学。过了两年多,1986年10月的一天下午放学后,我去妈妈的工作单位做完作业,在单位大院里玩耍,走到靠近虬江边的一条路上,发现两个女孩在追逐,其中一个竟然就是“先眼”。我再次这样叫她,她也表示出同样的不满。此后,“先眼”的妈妈走过来把我教训了一顿,说我不能只会玩,应该复习功课。当时老师也常常要求我们完成作业后要复习功课,但我多半没有照做,感觉那位阿姨戳中了我的痛处,哭了起来,并且回应了一句:“早知道这样,今天就不该跟她们玩了。”她说:“就是吗,这么大的孩子跟这么小的孩子玩干什么。”
我心想,“先眼”跟我是同一个幼儿园,就算再小顶多不过差两岁,跟她在一起玩有何不可?当然“罪魁祸首”就是“先眼”一词,这也是预料之中的。不过对于“复习功课”的要求,直到次日(天气也由晴转阴)依旧使我忐忑不安。当然从那次之后的数个月开始,直到初中一年级,我都不时由于不复习功课而受到父母、老师的责备,乃至同学的“叹息”。
我最终也没有机会得知“先眼”姓甚名谁,从上海搬家来到广州也已经过了30多年,更没可能将“先眼”从记忆当中浮出水面。最大的可能,她在上海工作,但随着年龄增长相貌自然改变,已经不是“先眼”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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